對北漂而言，在居住半徑內尋求一頓高性價比的早飯 ，一直不是個容易事。

“早上急着上班來不及做早餐，想着去早餐店隨便喫一點。結果小籠包8塊，豆腐腦6塊，再加個2塊錢的茶葉蛋……一大早還沒开始賺錢，就已經花出去一頓正餐的錢了。”

被早餐難住的北漂，以前的解法要么是向起步價10塊錢的早餐低頭，要么直接把早飯斷舍離掉，“餓一餓直接和午飯合並了”。

但最近，大家通通被京城中式快餐店的3元自助早餐給收留了。

圖源@不愛上班研究中心

在北京打工人的周圍，不少中式快餐店都推出了只花3塊錢,就能喫到6到8種粥飲的自助早餐，主打一個讓打工人花小錢喫上熱乎早飯。

“乍一看只能混個水飽，仔細看牛奶能補充蛋白質，南瓜粥、橙汁能補充膳食纖維。最後再來一碗酸辣湯溜溜縫，雞蛋木耳海帶絲一下肚，你怎能說這頓飯沒有營養？”

對打工人來說，3元自助早飯的誘惑太大了。畢竟在北京，3塊錢你只甚至买不到倆包子，但卻可以在快餐店皮蛋粥、薏米粥喝到飽，“唯一的缺點就是供應時間只到10點，去得晚了，皮蛋和瘦肉都被別人挖走了。”

圖源@魚寶好好喫飯（禁言版)

起初是哪家快餐店打響的“3元早餐”第一槍，如今已不可考，只見從去年到現在，3元早餐正如雨後春筍般在北京遍地开花。

“起初叫得上名的快餐店，基本都參加了這場大亂鬥。南城香、永和大王、和合谷根本喫不過來，後來老鄉雞退出，紅功夫、嘉和一品又加入，京城3元早餐這場車輪战，至今尚未分出勝負。”

最开始發現這場商战的，是小區裏的大爺大媽，有打工人發現“七八點上班的時候，南城香門口已經有大爺大媽拿着保溫瓶排隊打飯了”，後來走近一看，門口一個巨大的海報：3塊錢早飯，隨便喫！

圖源@momo

一部分人試過之後，覺得3塊錢早餐自助太寒酸，“到店裏只能喫稀餐”，但更多的打工人已經把3元自助早當成了“當代舍粥棚”。

“想喫幹的可以帶上前一天在紫光園买的6毛錢大饅頭，或者在家揣點雜糧餅幹配南瓜小米粥。實在覺得喫不飽加2塊錢买個燒餅，一個餅一碗無限續的胡辣湯怎么喫也飽了。“

“不用大冬天在寒風裏趕路喫包子，也不用氪金开會員，3塊錢能坐下喫口熱乎的便宜飯已經挺好了，還要什么自行車。”

圖源@momo

對北漂而言，早飯一直是生活水平的衡量指標。

早先打工人會喫20塊錢的咖啡貝果套餐富養自己，後來降級到10元的麥門肯門早餐，勉強維持體面。最近打工人看透了，“能花小錢喫口熱乎飯比啥都強”，於是紛紛投身3元早餐自助，把家門口的快餐店喫成了社區食堂。

北漂慶慶以前上班的慣例，是去咖啡店打杯自帶杯咖啡，“最便宜也要5塊錢”，現在去3元自助早餐，喫飽喝足之後還能用自帶杯灌一大杯豆漿。

“早飯喫飽後身體特別舒坦，感覺比喝咖啡還有勁，況且天天喝咖啡身體也遭不住，偶爾還得用中式早餐養養胃。”

圖源@魚寶好好喫飯（禁言版)

由於自助早餐限時供應，又沒辦法外帶，不少北漂還因此養成了早起的生物鐘，“以前睜眼就是無縫打工，習慣了沒有早餐的上午，後來發現喝點稀飯兩分鐘都用不了，早起點根本不耽誤事，順便當調節作息了。”

北漂小劉剛工作第一年，還對喫早飯有執念，“武漢人都講究過早，再忙也得蒸個雞蛋衝個奶粉。”工作之後和大部分打工人一樣，早飯被斷舍離掉了，“沒空喫，懶得做，最後算了。”

看到樓下快餐店有了3塊錢早餐自助之後，過早的基因一下覺醒了，“一开始是奔着佔便宜去的，畢竟自己在家衝的奶粉還2塊錢一條呢，尋思來店裏喝個水飽也值了，怎么着都能回本。”

圖源@卡比卡比

後來羊毛薅久了，竟找回了喫早餐的儀式感。“每天上班路上路過3元自助，就像打工遊戲裏又刷新了日常物資包，早起五分鐘喫口便宜的熱乎飯，坐在工位上，沒有那種飯還沒喫就要幹活的委屈感，而是覺得胃裏暖暖的很熨帖，又有勁幹活了，精神狀態都好了不少。”

一部分人還把連鎖快餐店當成了品質擔保，“以前路邊支的早點攤，有的進去地上髒兮兮的，後廚黑黑的幾個大桶摞起來，很怕喫壞肚子。在快餐店不僅實惠量大，最重要的是喫着幹淨放心。”

打工人不關心快餐店如何內卷，大家只關心能不能在方圓1公裏內把自己的早飯輕松托管。

3元早餐自助火了之後，紫光園、南城香、田老師等快餐店紛紛入場，這些店隨便拎出一個牌子，門店都能开到北京最隱祕的街道，合起來直接深入到了北京的毛細血管，幫北漂無痛實現了早餐自由。

圖源@菜菜子

北漂小王以前住在通州，因爲每天要騎電動車上班，所以出門前必須得在家墊一口。附近开了3元自助之後，喫點便宜的熱乎飯成了他每天固定的安排。

“沒想到最近換工作，家搬到順義了，這邊另一家快餐店也有3元自助早餐”，他感嘆，“整個北京就是一個巨大的3元自助宇宙，會喂飽每一個早起趕路的北漂。”

不用辦卡，不用开會員，去收銀台交3塊錢領上一個碗，就能在店裏暢通無阻开始炫飯。“不過有一說一，因爲只有一個碗，只能喫完一碗再打另一碗，喫完酸辣湯再喝薏米粥就有點串味了。”

自助續餐只能用這個碗/圖源@方一一

不過踩在北漂消費底线上的價格，讓大家不再講究，“就着免費的鹹菜，喝着喝着就飽了，實在想喫點幹的，在店裏加個饅頭、花卷也就1塊錢。”

打工人劉姐以前沒空給自己和孩子做早飯，最开始一家三口都在樓下的便利店，順手买個機器包子和溫乎乎的預制粥對付一口，人均也要5、6塊。自從有了3元自助之後，全家的早飯10塊錢不到就都包圓了。

直到後來對早餐自助產生依賴性了，劉姐才發現，“最开始去是薅羊毛的，每次每人只花3塊，後來不經意加個花卷加個小籠包，餐標也日益見漲。”

圖源@方一一

起初她還懷疑老板這么开下去會虧本，結果老板說，“3元自助就是打工人和店家的雙向豪賭。”

“粥飲成本沒多少錢，卻能把早上的客流盤起來，一般客人來店裏，聞到蒸餃包子的味就會順手來一份，看到油條茶葉蛋也很難拒絕。打工人能3塊錢喫飽當然很好，但店家賭的是大家不會只喝粥。”

如今北漂早飯的體面，被3元早餐自助撐起來了。快餐店從6、7點鐘到9、10點結束供應的這段時間裏，基本座無虛席。

因爲自助早餐便宜，大多數的供應品都是稀飯和飲品，也有人詬病商家不夠有誠意。但在打工人已經覺得很知足了，“自助早餐豐儉由人，3塊錢喫飽，5塊錢填個饅頭、茶葉蛋喫好，10塊錢基本可以橫着走。”

圖源@頂頂頂殼

雖然自助一般默認在店裏喫，但如果跟店員混個臉熟，多付個1塊錢的打包費用也能外帶，以至於有打工人开玩笑，“以前檢驗同事關系的標志是跟誰一起拼咖啡，現在同事關系真處鐵了，則會互相幫忙代購3元早餐。”

北漂小劉說自己最近最开心的一天，是周末忘記關鬧鐘了之後迷迷糊糊走進了快餐店，“可能是生活慣性吧，結果喫完發現不用上班，誰懂啊，沒有睡掉整個上午，還喫了早飯，感覺自己一天贏在了起跑线上。”

如今3元早餐已經從北京卷到了外地，滬漂孟孟發現，“上海的大米先生也有3元自助，甚至還有地域限定的酒釀湯圓。”沈陽的沈老頭、石家莊的谷連天，各個城市自家的餐飲連鎖店，也都开始有3元早餐的自助了。

圖源@喫在五角場周邊

有些打工人甚至會把家附近有沒有3元早餐自助，當成租房時的考量指標。

“雖然不見得多好喫，但重點是你能擁有一個花小錢安排好自己的生活的機會，對打工人而言，有的選才是最重要的。”

ENDING：

有人說，打工人被班味侵襲的標志，就是爲了工作犧牲早飯。

在3元自助早餐這場商战裏，打工人一开始是爲了佔便宜，但羊毛薅多了，逐漸發現“喫早飯這回事，竟然是抵御班味的有效手段”。

“早上醒來睡眼惺忪，到樓下打碗粥喝了就走，是打工人最小範圍的生活秩序感。到公司不管是無休止地开會，還是又要面對老板的壓力，也不會覺得自己'睜眼就在受氣’，而是會以更peace的心態开啓防御模式，'還好今早也飽飽地喫了頓飯，又守住了一小片生活陣地呢。'”

【今日話題】

你喫過3元自助早餐嗎？

封面來源@meim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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