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者：樸成奎

IBM公司的數百項人力資源工作已被AI工具自動化。

2011年，IBM的Watson人工智能系統成功擊敗了美國綜藝智力比賽節目《危險邊緣》的冠軍肯·詹寧斯和布拉德·拉特——那時Watson系統的主機還得佔據一間屋子那么大的空間。在這場持續三天的人機對战的最後一輪比賽中，詹寧斯半开玩笑地做出了讓步：“歡迎我們的計算機霸主！”

而這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2022年11月，OpenAI發布了新一代人工智能產品ChatGPT，再次讓世界重新認識了人工智能的潛力。

正如科技分析師本尼迪克特·伊文斯對《財富》指出的那樣，現在的IBM已經不再處於人工智能技術研發的最前沿了，但它仍在積極想方設法將AI技術應用到該公司的運營中。而要想做到這一點，就需要精通AI技術的人才。

10年前的IBM Watson系統着實驚豔了不少人。而在此之後的10年間，IBM又开發了好幾款AI工具，以幫助企業提高運營效率，最大限度地提高生產率。IBM指出，該公司研發的AI工具主要瞄准的是“人類獨有的問題”。IBM的人力資源總監尼克·拉莫雷克斯表示，在公司內部，AI技術已經將許多員工從繁瑣的後台行政工作中解放了出來，讓他們可以集中精力做一些更需要人性化接觸的工作。

用AI代替人力早已不是什么新鮮事，但IBM公司發現，AI在人力資源管理領域也有着豐富的應用前景，因此它在這方面進行了大量投資。比如它推出了一款虛擬薪酬福利助手AskHR。有了它之後，員工如果不了解休假政策，就不用跑去專門咨詢人事經理，也不必花時間自己在公司網站上找相關政策文件，而是可以直接咨詢Watson，它會根據員工的工齡、工作地點和已經使用的休假天數自動做出回應。

IBM還把AI技術應用到了績效評估上，讓AI來自動評估哪些員工符合升職或加薪的條件。拉莫雷克斯表示，AI平台可以自動分析相關數據，包括員工的工作年限、以往的績效評分、技能結構以及員工是否及時接受了培訓等等。然後，它會將建議發送給經理進行交叉檢查。經理可以詢問AI爲什么某位員工不在名單上。AI有可能會回答，這是因爲該員工未達到某項資質要求，同時它還會給出下次考取該認證的考試日期。

拉莫雷克斯表示，省下這些時間後，人事經理們就可以花更多精力指導員工如何提升自己和促進職業發展。

拉莫雷克斯指出：“我們的人力資源部門內部已經有280多種不同的AI自動化系統在運行。它讓人力資源部門變得更加人性化了，因爲我們把時間花在了更重要的事情上。”

在今年4月爲《財富》撰寫的一篇專欄文章中，IBM公司首席執行官阿爾萬德•克裏希納認爲，人工智能可以幫助企業“處理大多數人認爲的重復性任務，從而將員工解放出來，讓他們去承擔高價值的工作。”他指出，IBM的人力資源部門在使用了AI系統後，從事相關手工作業的HR員工已經從700人減少到了不到50人。

拉莫雷克斯也表示，以前人事部門的經理和員工之間需要進行大量信息的來回交流，但在過去的18個月中，IBM人力資源部門通過使用AI自動化系統，總共節省了接近12000個小時的工作時間。

不無諷刺意味的是，AI雖然加快了HR部門的效率，但最終卻有可能讓很多HR員工失業。比如今年五月，IBM宣布暫時招聘部分後台職位，而其中很多就是人力資源部門的崗位——因爲現在像寫招聘信息和監督員工跨部門流動這種任務，AI已經完全可以處理了。據彭博社報道，IBM此次暫停招聘可能將影響大約7800個崗位。拉莫雷克斯表示，凍結此類職位招聘的決定是有意爲之的，也是公司的一個战略性決定。

“我們不希望把很多人招進來之後，卻發現他們的工作大部分已經被AI技術取代了。所以我們的態度是謹慎的，我們暫停了某些崗位的招聘，這樣我們就可以把招聘重點轉移到創造收入和打造產品的崗位上。”

人工智能對就業的影響一直是人們高度關注的問題。世界經濟論壇上月發布的一份報告指出，人工智能技術或將影響人類40%的總工作時間，尤其是市場對文祕崗位的需求很可能會迅速下降。

美國咨詢公司Challenger, Gray & Christmas的一份報告顯示，美國企業上個月裁員總計逾8萬人，較4月份增加20%。其中有近4000人的被裁與人工智能有關（約佔5%）。今年1月份，IBM公司也宣布裁員約3900人，不過該公司管理層稱，裁員是出售資產的結果，而不是人工智能的影響。

但拉莫雷克斯也坦承，她正在認真思考公司下一步有沒有可能會因爲AI的應用而裁員。“公司需要考慮的是，怎樣走在時代前面提供技能和培訓。但是如果你已經到了需要離職的地步，那就太晚了。”她建議，各大企業應當對自己的AI战略保持透明，並對員工進行必要培訓，以保證員工不被企業的未來發展所拋棄。

在拉莫雷克斯看來，凍結某些崗位的招聘顯然是明智之舉。因爲IBM仍在持續开展人工智能領域的實驗，同時該公司也在持續收集工作效率方面的數據，並且幫助公司人才提升技能水平，以滿足未來AI時代的需要。

“我們真正需要關注的，是那些佔總數80%到90%的不會被AI取代的崗位，但這些崗位的人同樣有必要重新學習。”她說：“你要如何提供具有前瞻性的技能培訓呢？你對18個月後的形勢有何看法？工作中的哪些部分有可能會發生變化？員工有培訓機會嗎？我們必須圍繞這些問題做出改變。”

多年來，IBM一直倡導以技能爲基礎的招聘導向。拉莫雷克斯表示，IBM目前的招聘導向並未改變，而且公司特別加大了對頂尖人工智能人才的招聘力度。與此同時，IBM在美國50%以上的招聘崗位是不需要學士或以上學位的。

“我們發現，有些人工智能和自動化人才並非是通過傳統渠道學到這些技能的。他們可能是社區大學的課程中學到的，或者是通過網絡訓練營學習的。還有些人是從軍隊中學到了這些技能。”

拉莫雷克斯介紹道，IBM現在會對求職者進行一系列新的評估，包括他們是否有使用人工智能工具和大型語言模型的能力，是否能提出正確的問題，是否能爲相關領域設計AI流程，是否能夠正確地進行分析，是否能夠認識到哪些工作是值得自動化的，等等。如果他們在某些方面有缺陷的話，則他們必須具備持續學習的能力。

“以前的情況是，你拿到了一個學位，成了某方面的專家，那么這個身份可能會伴隨你幾十年。但是隨着新技術的出現，技能的半衰期正在迅速縮短。”拉莫雷克斯說：“不管下一步怎樣發展，對於員工來說，不管你進入哪個行業，從事哪項工作，是職場新人還是老人，擁有持續學習的能力才是個人最大的資本，這也是一項決定性的技能。”

她最後補充道:“現在每家公司都是科技公司，我們都受到了人工智能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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