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來自微信公衆號：壹娛觀察（ID: yiyuguancha），文/太史詹姆斯。

董宇輝正在活成自己討厭的樣子。

從他7月25日官宣自立門戶以來，第三方數據平台顯示，與輝同行30天銷售額7.39億元，遠超東方甄選大號的2.48億元。

他依然是直播帶貨界頂流售貨員。

但董宇輝本人卻在輿論場上屢屢遭受抨擊，一個以“文化”爲賣點的主播卻在近期不斷陷入被人嘲諷“沒有文化”的風波之中。

這些輿論攻擊針對了在盧浮宮的他，在山西永樂宮的他，與《我的阿勒泰》作者李娟對談時的他，爲電影《解密》宣傳造勢時的他……似乎從這一波有一波的輿論潮來看，現在的董宇輝無論做什么都會被人指責。

而一切的根源都要追溯到他成爲資本的那天起。

01 當“普通人”陷入人設危機

誰也不會否認，“普通人”人設對董宇輝的成功起了不小的作用。

他說自己在2023年成名以後，仍然住在“空調壞了”的出租屋內；還說自己手裏的錢過普通生活已經足夠，離开東方甄選後可能會找個山村支教；說自己非常抗拒賣東西，有時候要喫兩次安眠藥才能入睡……

但這一切在他成爲資本後就全變了。

據晚點LatePost報道，董宇輝從2022年6月到今年離开東方甄選，自立門戶，稅前總收益大約爲6億元。

同時，相關董宇輝與東方甄選的利益問題被不斷翻滾出來，在各種多方知情爆料的情況之下，觀衆們這次又發現，原來俞敏洪和孫東旭爲了董宇輝买房，給了他幾千萬，至今也沒要求償還，這幾千萬在北京买房，雖然和傳說中馬斯克在北京1.5億美元的豪宅沒法比，但也絕對是頂級社區。

俞敏洪、孫東旭與董宇輝合照

這么看，董宇輝離开東方甄選，沒過普通生活，也沒去山村支教，而是一躍成爲了資本，創立了自己的與輝同行。似乎這個時候他所言的“抗拒賣東西”，开始被網友解讀爲——原來是怕東西賣不出去，發愁自己賺不到大錢才難以入睡。

就算不考慮董宇輝身份的轉變，他的文化素養和思維水平也在遭到更多質疑。

他在“新疆行”中採訪了《我的阿勒泰》的原作者李娟，對談本身也是思想的碰撞。

董宇輝的粉絲們自然不希望偶像落下風。他也確實在自己的主場，給擅長動筆不擅長動嘴的李娟上了一“課”。這反而爲董宇輝招來了負面輿情，大批網友說他“爹味”十足。

例如，在談到“陪伴”這個話題的時候，董宇輝面對李娟，來了一句“我旗幟鮮明地反對你這種觀點”。這裏成了網友針對的輿論點，被認爲其是“傲慢”。

董宇輝採訪李娟

其實，仔細看了直播的人會知道，這句看似強硬的論斷，更像是董宇輝爲了活躍氣氛而故意制造“矛盾”。但這還是說明了一個問題，觀衆們習慣了董宇輝處於弱勢。

一旦他們看到一個思維沒那么連貫，說話斷斷續續，帶着眼鏡的姑娘李娟被一個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中年男人“窮追猛打”的時候，他們就會重新站隊。

這場直播中還暴露了董宇輝另一個長期以來存在的問題——文藝病。

“董宇輝，說人話”是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嚴鋒，在看了他給東方甄選寫的告別信時做出的評價。

在和李娟的對談中，那一坨“巨大的贊美”就是文藝病的集中體現。簡單來說，就是空洞無物。

贊美的前一半排比其實還可以，至少描繪了李娟這個人的性格特點，而最後一句總結是這樣寫的——

“所有看似充滿了矛盾活缺點的東西，其實背後只有一個人性的光，就是善良。”

實在是讓包括李娟在內的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因此，才有了直播中，李娟在說出“巨大的贊美”之前那長達2秒鐘的沉默。

不說人話的集中輸出很多時候給人的感覺就是爹味溢出屏幕。

而這樣的現象不止於此，這也是《解密》訪談被網友們稱作“爹王爭霸賽”“決战紫禁之爹”“一爹更比一爹高”的原因。

在看完當天的直播時候，有網友總結道——當董宇輝舉着白板獨自尬吹了20分鐘時，一旁連經常被抨擊“油膩”的陳思誠都受不了了。

02 當“文化人”不想賣東西

再怎么抨擊董宇輝，他這個新東方老師的文化層次也要比同爲帶貨大主播的辛巴、小楊哥等人高得多。

所以，同樣新東方出身的羅永浩的痛苦，董宇輝當然也會有。

羅永浩搞直播帶貨最开始的出發點就是還債。

真還傳1.0的目標是6個億。羅永浩在近期的微博中透露，已經超額完成，還了8.24億。但由於債務有新增，他現在回歸互聯網的目標就是盡快還清剩下的5個多億的債務。當然，估計部分原因還有他的AR創業企業細紅线進展得沒那么順利。

羅永浩是董宇輝很好的參照。

這說明新東方老師群體普遍存在兩點問題：

第一，必須在壓力下，才會俯身屈就在直播帶貨這個沒那么高大上的行業。

第二，新東方老師也許能成爲很好的網紅，但創業能力往往是個短板。

董宇輝當年轉型大主播的時候，壓力一點也不必欠債的羅永浩小。那時候，“雙減”政策推出，整個教育培訓行業哀鴻遍野，而董宇輝當時僅僅是新東方高三英語學科最年輕的負責人，這個成績也許能讓他就算離开新東方，也捧上一個飯碗。但如果政策不變的話，逆風飛翔的話，他大概率連一個高級白領的薪水都很難拿到。

於是，董宇輝選擇留在轉型直播帶貨的新東方在线，放手一搏。

今時不同往日，董宇輝已經是年收入數億的大主播。這個收入和一线影視明星相比也不遑多讓。他不得不說服自己，繼續把這個“售貨員”的工作幹下去。

董宇輝靠雙語直播走紅

與此同時，更進一步的他選擇出走，成爲資本。

創業者是他給自己的二次定位。

和董宇輝一樣，羅永浩也是在從新東方離开後就成了創業者。他的創業項目大概能分成兩類——

一類是內容相關的，比如牛博網和交個朋友，這一類和老羅的網紅氣質一脈相承，也是他擅長的。

牛博網雖然沒賺到什么大錢，但極大地拓展了他的人脈，爲之後的創業打下了基礎；交個朋友則貢獻了真還傳資金來源的大頭。

老羅創業還有一類是實體生意。比如老羅英語培訓學校、錘子科技、小野電子煙和細紅线（AR項目）。

羅永浩开始的時候還是挺謹慎的。英語培訓對於新東方出身的他來說，也算不上跨界。隨後，老羅的思想放飛，也讓他留下了“真還傳”的破圈段子。

羅永浩的創業失利說明，不是每個新東方名師，都能成爲下一個俞敏洪。

羅永浩講直播帶貨的理解

說回董宇輝。

他的與輝同行毫無疑問應該對標羅永浩的交個朋友。但羅永浩的這家MCN背後確實有許多他過去的朋友。交個朋友的創始人黃賀是錘子科技的前員工，交個朋友的實控人李鈞是小野電子煙的合夥人。

目前，與輝同行好像只有董宇輝，所以，他的狀態還不是羅永浩，更像俞敏洪，還是手下無大將的俞敏洪。

更關鍵的問題在於，董宇輝與羅永浩同樣不想“賣東西”。董宇輝在今年6月的一檔電台節目裏直抒胸臆：“我是非常抗拒賣東西的，實事求是，我到今天都不享受這個工作”，而現在選擇創業、成爲資本的董宇輝，不得不去硬推着自己重新學會享受這個“工作”。

畢竟現在的董宇輝，離他想要的真正層面上的靠“文化”賺錢還很遠很遠。

03 當目標用戶买不動了

根據直播電商綜合數據服務平台達多多，與輝同行的粉絲結構是這樣的：

女性用戶佔比高達62.37%。56.56%的用戶年齡落在31-40之間；最常見的前三大消費人群分別是新銳白領、資深中產和精致媽媽；而一线、新一线、二线和三线的人群佔比分別爲11.37%，23.90%，19.96%和21.17%。

更重要的是，它客單價50以上的商品佔比爲66.75%。所以，可以總結說，董宇輝的商業模式，是向較高线城市的中年女白領賣貴東西。

圖源：達多多

但是，這類人群的消費力能否持續是對董宇輝的一大考驗。

高线城市消費和女性消費近年來都疲態盡顯。

今年上半年，四個一线城市的社會零售數據爲：深圳上漲1%，廣州持平，北京和上海分別同比下降0.3和2.3%。到了6月，北上廣深的社零降幅分別爲6.3、9.4%、9.3%和2.2%。

根據中國珠寶玉石首飾行業協會統計數據，2023年鑽石行業進口額同比下降39.55%；號稱“全球第一鑽戒品牌”的DR鑽戒上半年營收下滑37.31；全球最大的鑽石生產商戴比爾斯上半年營收大跌21%。

“醫美雙雄”愛美客和華熙生物的淨利潤增速，雙雙從去年上半年的超過60%，大降到今年上半年的20%以下。股價也僅剩最高點的十分之一和六分之一。

這就是創業後的董宇輝現在要面臨的長久問題，如何鞏固自己IP背後的用戶，又如何提前一步去思考在未來的增量人群在哪裏，畢竟直播電商雖然還在高回報給到董宇輝，但整個行業早已被鑑定爲步入黃昏，未來的定位是什么，未來服務的人群會不會有變化，甚至未來的立命根本、資本故事到底是什么，這或許是“文化人”董宇輝不能想清楚的，擺在眼前的現實就是，獨立後的董宇輝確確實實需要一位“與輝小孫”。

董宇輝直播中

無論如何，董宇輝是不可能一夜返貧的，而在他的身份變了、口碑變了背後，所有的問題都歸結於：他想要一個什么樣的生活？

有些有錢人爲自己缺乏影響力而苦惱，有些名人爲自己得聽命於資本而煩心。

現在的董宇輝又有錢又有名，所以他現在還需要什么？

也許，只是因爲他沒想好，如果有一天不帶貨了，自己去幹點什么吧。

祝他，也祝每一個普通人勇敢追夢，活出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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