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Kilpatrick Townsend & Stockton LLP；編譯：TaxDAO

自 2021 年上任以來，日本首相岸田文雄一直尋求在日本建立“一種新形式的資本主義”。他愿景的核心是發展日本“Web3.0 時代的數字經濟”的“國家战略”——岸田政府認爲這是“實現數字社會”和日本經濟未來的“關鍵”。在全球“激烈的競爭”中，日本已“开始大規模投資”，以“开創 Web3 的未來”，“基於區塊鏈技術的去中心化網絡”，將自己定位爲“世界上最成熟的市場”，並“讓日本成爲‘負責任的創新’的全球中心。”

現在，該項目實施兩年後，日本已經實施了從持續的稅收改革到在國際舞台上引領監管的全面變革。今年日本成爲世界上啓動中央銀行數字貨幣（CBDC）試點的最大經濟體之一。日本數字廳表示其工作“才剛剛开始”，時間會證明其努力是否有效確保了日本在不斷擴張的新型數字經濟中的領導者地位。

一、日本數字資產與“加密寒冬”

日本“曾引領世界加密貨幣行業”。隨後，大規模黑客事件頻發，監管部門反應強烈。這種聲譽和監管負擔，再加上高稅收和缺乏監管透明度，使日本曾經舉世聞名的加密行業陷入了困境。

2014 年和 2017 年，日本加密行業遭遇了兩起嚴重的黑客事件。Coincheck 的後一次黑客攻擊導致了 5 億美元的損失並打擊了消費者信心。作爲回應，日本政府制定了法規來保護消費者和投資者。

現在，在日本運營的加密貨幣交易所被要求將客戶的法定貨幣和加密資產與交易所自有資產隔離，將客戶資產委托給第三方日本銀行或由受托人管理的信托公司，並將客戶確定爲受益人，將至少 95% 的客戶貨幣存放在非聯網的“冷錢包”中，並通過在冷錢包中持有的獨立交易所自有加密資產來支持所有聯網貨幣。總之，日本的加密貨幣交易服務商必須努力保證投資安全。

事實證明，這一監管框架是一把雙刃劍。“現行的監管和稅收制度”在一定程度上導致“日本的 Web 3.0 相關業務”“被世界其他國家甩在了後面”。然而，它可能幫助它度過了當前的“加密寒冬”。

在這個所謂的“加密寒冬”中，加密資產價格“下跌”，算法穩定幣“崩盤”，FTX 等某些“全球主要加密交易所”“崩潰”。這些事件對行業產生了“不可否認”的影響，減緩了“基於區塊鏈的 web3 業務的發展”。但是，由於其嚴格的消費者保護法規，日本“限制了最近全球加密貨幣交易所崩潰的影響”。事實上，日本金融廳 (FSA) 首席金融科技官曾表示，盡管 FTX Japan交易所“根據《破產法》第 11 章全球破產法”破產，但“日本客戶資產很可能將全部歸還”。 

二、通過新的“國家战略”

日本“過去曾目睹該行業遭受的苦難”並幸存下來。正因如此岸田政府認爲“日本有能力在加密貨幣行業中發揮着獨特的作用”，現在是實施“國家战略”的機會，以“大力促進具有國際競爭力的 web3 商業環境的發展”，並“在國際監管討論中展現領導力”。政府強調日本“絕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2022 年 1 月，日本執政黨自民黨成立數字社會推進本部，與此同時日本政府啓動了“國家战略”。從那時起，其 Web3 項目團隊一直直接向執政黨提出立法和監管改革建議。其中許多改革已被採納，但其他改革仍懸而未決。

a. 稅制改革

日本“國家战略”最基本的組成部分是創造“對企業家和工程師有吸引力的發展環境和稅收制度”，以“促進投資”。這些稅制改革主要集中在企業的年終稅收和個人稅收兩方面。

（一）企業年終稅收

傳統上，公司持有的所有加密資產都需要遵從“如果這些資產存在活躍市場，則需按市值計價進行估值”。換句話說，無論這些資產是否被公司交易，甚至在一年中是否出現價值損失，持有這些資產的公司仍需按其市場價值納稅。這種稅的稅率可能高達 35%。爲了促進企業“代幣融資友好環境”，日本 Web3 政策團隊提出了兩項改革。首先，免除“發行公司持續持有的代幣”的“年終市值計價的企業所得稅”；其次，對“由其他公司發行並由第三方持有的不以短期交易爲目的代幣”免稅。

第一項改革於 2023 年 6 月生效，第二項改革剛剛由 FSA 提議列入 2024 年立法議程，並由經濟、貿易和產業部(METI)通過。採取這兩項措施可能會緩解日本國內企業投資者與可以依賴更優惠稅收待遇的海外投資者相比長期處於的劣勢。

（二）個人稅收

目前，來自加密資產交易的收入被作爲“雜項收入”徵稅，當“所得稅和居民稅”合並時，其“最低稅率爲 55%”。而且這種稅“不僅在所持有的加密資產兌換成法定貨幣時”徵收，“在它們兌換成其他加密資產時”也徵收。這種稅收形勢比大多數其他國家“更加嚴峻”，導致“納稅人大量外流”，並阻礙了納稅人報稅。Web3 政策團隊提出了四項改革。首先，對加密資產交易統一徵收 20% 的稅；其次，僅在轉換爲法定貨幣時對“收益和損失”徵稅，從而免除“加密資產的交換”徵稅；第三，允許個人將損失結轉最多三年；第四，對“加密資產衍生品交易”適用同樣的稅率。

盡管數字社會推進總部於 2022 年 11 月提出了緊急提案，但這些改革被排除在 2023 年議程之外，目前尚不清楚這些提案是否會成爲 2024 年立法議程的一部分。

b. 穩定幣監管框架

日本“國家战略”的另一個支柱是促進無需許可的穩定幣的發行和流通。截至今年“穩定幣的市值總計 1295 億美元”。創建一個可以安全、公开使用穩定幣的環境對於影響和佔領部分市場，促進數字資產交易和其他 Web3 行業是必要的。

2022 年 6 月，日本成爲全球首批爲穩定幣提供監管框架的主要經濟體之一。日本新修訂的《支付服務法》將穩定幣定義爲“電子支付工具”，並設立了新的受監管的“電子支付工具中介”業務類別。該修正案於 2023 年 6 月 1 日生效。

現在，信托公司和資金轉移運營商有權根據現有的資本維護要求發行和交易穩定幣。這使他們能夠進入“每年1萬億日元”的“企業支付結算市場”。難怪四家主要銀行和數字貸款機構已經計劃發行自己的穩定幣，其中包括准備發行與日元掛鉤的 Progmat Coin 的三菱日聯金融集團(MUFG)。此外，其他以前“很少涉足加密資產”的“傳統”公司現在正在“在 web3 領域進行重大投資”。

自 2022 年 12 月起，FSA 取消了對外國發行的穩定幣上市的禁令。這些改革的影響之一是，主要的金融技術穩定幣中介機構 Circle 目前正在“考慮在日本發行穩定幣”。

c. 不可替代代幣（NFT）

這就是日本數字資產“國家战略”的起點。2022 年 4 月，Web3 政策團隊（當時稱爲 NFT 政策項目團隊）發布了該團隊的第一份白皮書，概述了“在 Web 3.0 時代發展（日本）數字經濟的國家战略”，其中包括 NFT。

日本認爲 NFT 是“Web 3.0 時代數字經濟”的“催化劑”。至此，“NFT 市場”從“2020 年 400 億日元”增長到“2021 年超過 4.7 萬億日元”。日本擁有“豐富、高質量的知識產權”，其認爲“動畫和遊戲”具有“國際競爭力”，這讓日本“在 NFT 業務乃至 Web3 領域擁有引領世界的巨大潛力”。

爲了利用其知識產權和 NFT 市場的增長，日本一直在尋求促進日本 NFT 的積極使用。它採取的一項措施是將一些 NFT 作爲加密資產放松監管。2023 年 3 月，FSA 宣布任何“單價在 1000 以上或發行量在 100 萬個以下”的 NFT 不屬於加密資產的範疇。這可能使這些NFT處於更有利的監管和稅收基礎上。

但 NFT 企業和內容創作者仍然“面臨重大障礙”。一方面，監管的模糊性使得公司急於採用流行的 NFT 模式，即“NFT 的隨機銷售模式”與“二級流通市場”相結合，這在美國和歐洲很常見。企業擔心這可能會違反日本的反賭博法。這些法律也沒有明確規定日本企業是否可以合法地將其知識產權授權給海外 NFT 企業开展業務。由於日本公司無法進入市場，引發了人們對其他公司“搭便車”使用其寶貴知識產權的擔憂。

除了保護內容持有者的權利和保護他們的數據之外，澄清和更新這些法律障礙對於“日本內容產業在 web3 時代的進一步發展”也是必要的。

d. 投資

日本“國家战略”的另一個方面是對現有企業形式進行改革，以促進“公私資金對區塊鏈相關業務”的投資。在全球範圍內，2022 年 web3 初創公司“籌集了 151 億美元”，比 2018 年增長了 15 倍。日本認爲，如果“建立適當的法律和稅收框架”，就可以利用這一勢頭，鼓勵投資者“聚集在日本”。

建立適當法律框架的一部分是通過數字資產爲合作夥伴關系开闢新的融資渠道，並認可基於 web3 技術的新公司形式：去中心化自治組織 (DAO)。

目前，日本限制投資業務有限合夥公司通過傳統方式—股票、期權和證券代幣—進行籌資。這些合夥企業還需要將一半以上的資本投資於國內。日本經濟產業省正在考慮在 2024 年取消這兩項限制。這將允許初創企業通過出售數字資產籌集資金，並提供更多投資機會以最大限度地實現資本增長，從而允許對國內初創企業進行更多再投資。

另一個推動力是對 DAO 的認可。DAO 是通過安全代幣向所有者授予治理投票功能來運營的實體，這使得會員資格和操作變得流暢且快速。然而，目前“DAO 尚無明確的法律框架來確保其成員承擔有限責任並提供”足夠靈活的公司形式以供其運營。即使有限責任公司模式也有某些規則，例如要求有限責任公司在公司章程中列出所有成員及其個人信息，這造成了難以承受的管理負擔。雖然 Web3 政策團隊經常建議在這一領域進行改革，但尚不清楚何時進行此類改革。不過，數字部已經創建了自己的 DOA 來促進研究。

e. 國際領導力

雖然“國家战略”側重於日本的國內發展，但一個關鍵組成部分始終是國際領導力。過去兩年，日本作爲地區領導人和七國集團主席國，在國際舞台上取得了長足進步。

從地區來看，日本已开始崛起爲數字市場的領導者。2023 年 5 月，岸田首相在東盟和東亞經濟研究所啓動了數字創新中心。他還強調了日本初創公司和柬埔寨國家銀行合作开發的區域跨境支付系統（Bakong系統），該系統通過使用柬埔寨的 CBDC 和穩定幣連接整個地區的國家。到 2022 年，該系統將擁有超過 850 萬用戶，處理超過 150 億美元的支付額，並且計劃進行擴展。

在全球範圍內，日本擔任了 2023 年七國集團主席國。政府尋求利用擔任輪值主席國的機會“發揮積極的領導作用，明確其作爲技術中立和負責任創新領導者的地位，並展望 Web3 的未來”。特別是，日本試圖強調其強有力的“消費者和投資者保護”的歷史，建立有關數據和數字資產轉移的國際私法的統一，並推動採用數字資產的“旅行規則”，通過要求加密交易所在轉移資產時提供來源和目的地信息來打擊洗錢和恐怖主義融資。

日本充分利用了七國集團輪值主席國的機會，其成員似乎也呼應了日本的“國家战略”談話要點。七國集團領導人一致認爲，監管對於解決加密資產活動帶來的風險和避免監管套利，同時支持負責任的創新至關重要。各國央行行長一致認爲，“可靠、穩定和透明的全球支付系統是其經濟的關鍵基礎”，而 CBDC 和穩定幣等 Web3 技術可以“發揮重大作用”。各國數字和技術部長同意“日本關於社會 5.0 的愿景”以及發展“創新和有競爭力的數字生態系統”。

這些協議的結果包括更新七國集團的“數字市場規則清單”、同意於 2023 年秋季召开數字資產和安全峰會、支持採用日本於 2022 年 4 月正式通過的“旅行規則”，並由日本與世界銀行主辦了一項活動，旨在“加速”向“安全且有彈性的數字基礎設施”的過渡。

三、下一步

隨着政府提出新的改革、確定新的改進領域並跟蹤進展情況，日本的“國家战略”將在未來幾年繼續發揮作用。日本正在認真對待數字經濟的未來，但正如日本數字廳的負責人所說，他們的工作才剛剛开始。

除了上面討論的日本“國家战略”的支柱之外，Web3 政策團隊還確定了數十個需要探索的新領域。這包括通過 NFT 優化 Web3 技術以振興社區，賦予殘疾人或社會孤立的個人在虛擬世界中找到有酬就業的能力，並鑑於這些經濟和法律改革的日益復雜性和影響深遠性，需要加強與“律師事務所等私營部門企業”合作。

日本執政黨將於秋季召开年度會議，通過並確定來年的立法重點。在今年的會議上，重要的是要關注它爲推進日本“國家战略”以確保其數字未來而採取的下一步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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